撰文：吳淨文

2017-12-14 | 圖片來源：台南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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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毛始於珍惜  成就在地價值

「我們溫泉有一些規範，常常被客人覺得很龜毛啦！」賴盟欽，大家都叫他阿欽，在和我們介紹溫泉時這麼說，雖像抱怨，眼裡卻閃爍著驕傲。

位於楠西區的「龜丹休閒體驗農園」，是由阿欽的父親賴瑞金一手創辦，從最早流行的觀光果園，中途發展成民宿，嘗試過結合攀岩、走單索的戶外體驗園區，再到今天我們訪談的地點——龜丹溫泉，至今大約十幾年。從父親營運時便有的嚴格規定談起，到仔細分析近幾年龜丹的消費客群與觀光化對偏鄉的影響，父子倆對於園區的品質堅持，來自於對家鄉楠西的熱愛與珍惜。

楠西區位於台南市東北端，全臺最大的曾文水庫便位於本區。經濟活動以農業、觀光為主，多為種植水果，如楊桃、芒果等。在2000年台灣曾興起一波觀光果園的熱潮，創辦初期的龜丹觀光果園，除了採果樂活動，也附加營運烤肉、焢窯餐廳。

回憶起童年，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在家中幫忙洗碗的阿欽，習慣了鄉野間生活的緩慢步調，從中興大學農村規劃研究所畢業後，再回到自己家鄉，利用自身所學相關背景知識，將過往經營模式單純化為泡湯民宿，也就是我們現在可以上網搜尋到的「龜丹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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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盟欽（左），圖片來源：台南新芽

 

「楠西的龜丹溫泉可不輸關子嶺！」

提到台南溫泉，除了眾所皆知的白河關子嶺，還有位於楠西區的龜丹溫泉。花瓣山及萬年山交會的斷層，便是溫泉水源頭，從海底沈積岩冒出的碳酸溫泉，每日出水量可達500公噸，泡過皮膚後滑順，不輸關子嶺的泥漿泉。

身為溫泉業者，阿欽仔細和我們解說政府如何管控相關業者，從民宿使用的溫泉水開始，水費需繳納給掌控的觀光局，而民宿相關規費要繳納予台南市的「觀光發展基金」，2016年起，民間業者還要再繳納一筆「溫泉税」給中央。但龜丹和大多數溫泉觀光地區不同，在當地溫泉業者尚未發展起來前，便先成立了管制溫泉水的公司，土地炒作的結果，後續業者要進場時都因為土地成本太高，望之卻步，反而限制了當地溫泉業的發展。

返鄉挽袖  第一步就是災後重建

「卡玫基那次，曾文水庫滿壩，已經啟用所有洩洪措施了，水利署有影像紀錄，駐守人員也已經啟動撤離措施。當初水保局有模擬潰堤的狀況，損失會很慘重！」問起楠西地區近年碰到的重大事件與困境，阿欽提到遭逢2008年的卡玫基與2009年的莫拉克風災，讓園區吃盡了苦頭。據阿欽描述，因為鄰近曾文水庫的集水區流域，園區就淹了約150公分高的水。

僅僅是晚上八點到凌晨一點的淹水時間，復原過程卻長達一年，有感於家鄉受水患之苦，阿欽的碩士論文就是以龜丹為例，研究社區的災後重建與整治。風災讓楠西區帶來重大打擊，卻也讓年輕的阿欽，重新思考土地與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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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台南新芽

 

復育社區  從來不只是計畫的問題

龜丹社區是很早期參與「農村再生計畫」的社區，為了災後重建，接續幾年所有申請到的補助經費，幾乎都用於重新鞏固基礎建設，首要是修復、拓寬產業道路，再來是全力建設家戶排水系統。談論到未來可能會有的觀光發展，他更強調，鞏固基地是市府的首要目標。

從醫療到交通  看見資源不均

但即便如此，資源分配的問題仍影響著偏鄉。舉例基本醫療，最近的台南醫院新化分院與奇美醫院，兩者通車都需要花上三十分鐘。訪談時，問及區內的衛生所有在作用嗎？「都廢掉了，只剩下區的，楠西區、玉井區，龜丹原本有，都廢掉了。」再衍伸問至交通，多數居民還是選擇自行開車，以及透過計程車或白牌私家車，公共運輸擺放到山區的生活型態仍顯不足。阿欽娓娓道出這些，口氣沒有委屈，沒有難過，但「對比市區就知道」是一句再也明顯不過的失落。

「所以說，你說我們的政府是不是失靈了？他們有許多的資源與數據可以掌握，卻還是離我們很遠。」偏鄉資源的不均，小至社區道路，大至整個區域觀光發展。而在面對到觀光人口進入，居民長久累積的常民文化，也需要有人關心。阿欽指出，不同於先前民選時期的人，熟悉在地脈絡，區長改為官派後，不但不積極，時常處於被動狀態，讓當地居民感受到許多的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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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台南新芽

 

市區走一遭  轉來（tńg–lâi）山上憩

「楠西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是一個寶地。像梅嶺很美，雖然路很小，但是路如果開大了，那麼山林的美又被破壞。」從小生活環境圍繞在新化、楠西一帶，阿欽靦腆地和我們說，自己在外地求學時，其實不太愛帶同學來台南玩。

「因為我都不熟啊，他們講的台南古蹟和小吃，我都沒那麼清楚，現在當然都知道了啦！」學生時期的阿欽，心中並沒有「一個大台南」的想像。外地人所認識的台南，多數指的是舊臺南市區，而非阿欽所成長、生活的山區。但隨著近幾年經營休閒農場與民宿，阿欽對現在的台南市有了更多的認識，也有自己一套「口袋名單」帶友人吃喝玩遍台南。

更認識了市區，再回到山區內，城鄉差距的現實層面，也沒有讓他與家鄉更疏遠。風災過後，阿欽幫助自家園區整建完畢，2014年再到新化創業，開起自己另一間民宿，卻也坦言，自己還是最喜愛家鄉楠西緩慢、心情放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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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台南新芽

 

回到根本生活  落實人本想像

「其實就是回來你喜歡的空間與環境去生活」阿欽和我們談論園區大小事時雙眸發光，在重建與經營方面有著自己一套看法，而談論時的自信不是來自高傲或浮誇，而是經年累月，從毀壞中重新建構、扎根時所累積的能量。

回過頭談論，希望2040的台南是什麼樣子，阿欽想像台南捷運已開始實施運行，也期望這樣的發展，能夠保留台南市原有的舒適步調，並也能在山區廣設捷運站，讓資源平均，年輕人能夠回鄉。

從園區的經營看到阿欽對於在地價值的珍視，再到訪談之中，聊到經營背後的城鄉資源分配，對從小身長在山區的阿欽而言，想像的未來也如落葉歸根，關乎著楠西。下一棒的想像台南2040想找誰聊？阿欽表示，自己對於近年的「西拉雅族與復育計畫」相當有興趣，想跟發起復育計畫的菲律賓人多聊聊2040時對台南的願景，希望瞭解一個城市藍圖，能夠跨越不同的時空背景，共同想像二十年後的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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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台南2040：

想像台南2040為台南新芽專案計畫之一。2010縣市合併後，前縣區不少居民感受到資源與發展急速以前市區為中心集中的趨勢。尤其在縣市整合前成長的青年族群，更缺乏以台南全境作為思考尺度的公共討論。於是當提起台南時，越來越多人感受到前縣區的豐富多元，而舊市區也承載過多負擔。因此，我們想要重新想像台南也更長遠的時間來擺脫現實的各種束縛與利害糾葛。

先做夢，才能逐夢踏實。新芽並非都市計畫專業團體，因此，我們要做的不是完整的都市計畫案，只是想先鼓勵大家勇敢想像。現在25歲的青年，到2040年的時候大約50歲，正值中壯年的你/妳，希望活在一個怎麼樣的台南？